Thursday, 20 August 2015

紐約6:Joyce

之於每個停留過紐約的人,這個城市都有不同的意義。炫耀在此irrelevant.
四年前在此,我和Joyce告別。我們都知道那是最後一次了。
Joyce已經到生命的末期,我去看她。護士白天來一次,送飯、藥之類的。那時Joyce已經牽著氧氣筒,兩根管子插在鼻孔,在屋裡走來走去,人的精神還可以。
為她買了一次Upper West Side餐車的中國菜,台灣名稱,叫做阿婆的什麼來著。她說護士送的菜都很難吃。我看了一下,真的像是會散發消毒水味道的菜。
替她剪頭髮,主要是兩側、瀏海的部分。我的髮藝有點好笑。
為她的背擦乳液,紐約很乾,暖氣很乾,老人身體很乾。
替她整理多年來她在thrift stores買的衣服,每一件應該都不超過美金五元,有些顯然已經太舊。這些東西整理裝成一大籠子,再把它們捐回去。她囑咐我拿收據回來,可以抵稅。不是每一件都送回去,她說有些Kenny可以穿。
我只向她要了一個橘色大帆布袋,買菜用的。
我和她出了一趟門,只到Westside market,她拖著氧氣瓶,氧氣瓶就像trolley,算方便。她應該是很久沒有出門了。忘了她買什麼。
她說醫生給她electronic cigarette抽。

最後一天去看她,我和她擁抱告別。她叫我快走吧,不然她要哭了。

大概再過一兩個月,我透過各種方式嘗試聯絡Kenny,她兒子。K說她走了。

作為Joyce的兒子是很不容易的,我想她應該算是有某種精神疾病,她被雜物淹沒的大房子說明了一切。從K幾乎沒有和我見過面這件事,也說明了部分。我想沒有人願意在另外一個人的面前,面對這樣的母親。

不管怎麼樣,那最後一次的告別,是令人心碎的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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